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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,禍兮福所倚(糾葛)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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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著田坎跑過去的時候,盧暖就看見田坎上有一個缺口,水嘩啦啦的往下面的田裏流,想來是覺得她家沒爹,又窮,所以好欺負,大白天的跑來偷水,膽子也忒大了。昨天二弟被人欺負,今日,這人卻明目張膽欺負她們一家子,越想,心裏就越來火。

站在田坎上,沖著那個人的背大聲嚷嚷道,“餵,我說你呢,大白天的,你在我家田裏做什麽?”

盧有旺聞言擡頭,瞇起眼睛看了一眼盧暖。

暗想這小祖宗,平日裏根本不下田,今日怎麽晃悠到這裏來了,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?

盧有旺想著,覺得不現實,搖搖頭,拿著鋤頭繼續幹活。

見盧有旺不理會自己,田裏稻秧被踩壞了好幾株,看著那已經開了稻花的稻秧被踩壞,盧暖心中來氣,走到他身後,“餵,我問你為什麽在我家田裏挖,稻秧都被你踩壞了,你沒看見啊!”

“跟誰說話呢?”盧有旺說著,用力把鋤頭撞到爛泥裏,激起陣陣浪花,濺在盧暖的褲腳上。

“跟你啊!”盧暖說著,抿住嘴唇看著盧有旺。

只見他三十多的年紀,可胡須叉叉好久沒刮,顯得有些邋裏邋遢,可又覺得他有點面熟,卻想不起,在哪裏見過。

“你娘就是這麽教你跟長輩說話的?”盧有旺說著,拿起鋤頭,扭頭繼續挖。

“別拿我娘說事,這跟我娘沒關系,你拿著鋤頭在我家田裏挖,踩壞了稻秧,你總得給個說法吧!”

就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。

“說法,啥說法?”盧有旺說著,擡頭擦了擦汗,看向盧暖,道,“小孩子家家的,一邊玩去,別在這攙和,一點都不懂事!沒看我正忙著嗎!”

幾日不見,這丫頭嘴巴倒是厲害起來了。

盧有旺想著,懶得去理會盧暖,準備早些把水泉挖出來,去幹活。

盧暖見盧有旺不僅不解釋,還越發的猖狂,脫掉破舊的鞋子,一腳踩到田裏。田裏全是爛泥,盧暖第一次下田,腳一下子陷入爛泥內,褲子也被水浸濕,心一慌,差一點滑到在田裏。

盧有旺回頭看了盧暖一眼,冷冷一哼,“吃飽了沒事找事!”

卻不伸手去拉盧暖,扭頭繼續幹活。

盧暖費盡的站穩了腳步,深一步淺一步走到盧有旺身邊,一把抓住他鋤頭的把子,一字一句的說道,“這是我家的田,你沒有權利在這裏挖!”

盧有旺見盧暖這麽胡攪蠻纏,頓時心中來火,大聲道,“小兔崽子,快松手!”

“不松,你不說清楚,休想我松手!”盧暖說著,擡頭無所畏懼的看著盧有旺。

這老家夥,居然罵她小兔崽子,也不想想她穿越前,活了多少年,吃了多少飯。

“松不松!”盧有旺冷聲問。

“不松!”

“再不松手,我不客氣了!”盧有旺說著,擡手想要打在盧暖臉上,揚到半空的時候,咻地停住,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。

盧暖見盧有旺擡起了手,就知道他是想打自己,說道,“不客氣,別以為你是大人,我是孩子,我就怕你,我告訴你,你在蠻橫,總越不過一個理字,今天你在我家田裏挖,還踩壞了我家的稻秧,走到哪裏我都有理!”

盧暖這義正言辭的話,盧有旺越聽越惱火。

一直光棍的他,本就孤僻,整日話也不多,要是沒人和他說,他一個人三天三夜也不會說一句,更別說和一個孩子講理。

揚起的手一把提住盧暖的胳膊,用力一舉,本是想把她放到田邊去,可哪知道,用力太猛,盧暖也掙紮,在他松手的時候,盧暖身子一揚,撲通一聲掉到了下面的田裏。

只聽到“啊”一聲痛呼。

盧有旺忽然想起,那一日,他也是這樣子一推,盧暖就撞在了家中的門檻上,然後暈厥了過去,慌得他丟下鋤頭,三步兩步跑到田坎邊,身子往田坎上一坐,滑到下面的田裏,抱起渾身是泥水的盧暖,見盧暖神色不對,大呼一聲,“阿暖……”

“疼……”

盧暖說著,只覺得,後腦勺像是被什麽用力敲了一下似得,整個腦子嗡嗡作響,眼前的東西也越來越模糊。

“哪裏疼,別怕,三叔帶你去找周大夫……”盧有旺說著,忽地驚覺手臂上黏乎乎一片,低頭看去,整個手臂上全是血。

而抱起盧暖的地方,一塊突出的石頭上,血跡斑斑。

嚇得他差點癱軟在田裏,抱著盧暖走三步,摔兩步,踩倒了一行稻秧,才走到田坎邊,光著腳跑在田坎上,邊跑邊喚懷中的盧暖,“阿暖,阿暖,三叔不是故意的,三叔不是故意的!三叔送你去周大夫那裏,沒事的,會沒事的!”

三壯癱坐在小路上,眼睜睜的看著盧有旺抱著盧暖走開,渾身都抖個不停。闖禍了,他闖禍了。

這田不是盧暖家的,二嬸盧暖三叔家的,他指錯位置了,錯了。

跌跌撞撞爬起身往盧暖家跑去……

盧暖家

二嬸摸著手中賣木耳的銀子,喜得笑了又笑,對韓氏道,“嫂子,阿暖真能幹!”

二十兩啊,做了一輩子,也沒見過這麽多銀子。早些時候,連做夢都不敢想。

韓氏聞言,抿嘴一笑,拽緊了手中的銀子,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去接二嬸的話。

蔥花嬸連忙接話,讚道,“可不是,我活了這麽多年,還從來不知道這黑乎乎的東西能吃,還能賣銀子!”

幾個大人越說,越不靠譜。

二嬸更是把盧暖得了觀世音菩薩點化都搬了出來,和蔥花嬸嘰嘰呱呱說過不停,韓氏在一邊含笑的聽著,只是剎那間,只覺得心口疼的厲害,驚呼一聲“哎呀!”

兩手握住銀子,死死的壓在心口處,疼的她冷汗直冒。

“嫂子,你咋了?”二嬸連忙問道。

“疼!”韓氏說著。

“哪疼?”

“胸口疼!”韓氏說著,不停的揉著心口,直到那疼痛慢慢的消去,才大口大口喘氣,才輕聲說道,“也不知道咋回事,剛剛心口一下子就悶疼起來!”

二嬸聞言,想了想後說道,“嫂子,是不是小產身子沒養好,落下病根了?”

“我覺得不像!”蔥花嬸說著,把銀子放入懷中,小心的放好,才說道,“咋農村女人,哪裏有一個人是好好坐月子的,還不是該幹啥幹啥,大妹子算好的,阿暖知道心疼人,連冷水都不讓她沾,現在又不愁吃穿,得了空,去周大夫那裏讓他瞧瞧,看看到底是啥毛病,趁早醫治,可別把小病拖成大病!”

韓氏點點頭,想著去周大夫那裏要花銀子,又有些舍不得。

見三妹四妹背著背篼回來,一人背篼裏是野菜,一人背篼裏是野草,兩人手中還提著一長串蟲子,韓氏連忙起身,迎上去,幫著她們放下背篼,心疼的說道,“累壞了吧,早上煮的粥還有,去舀了吃!”

“娘,四妹不餓,四妹就是口渴了,喝點水就好!”四妹說著,把手中的蟲子從茅草上取下來,一只只丟給雞吃。

六只大了許多的雞仔一見有吃的,還是美味的蟲子,爭先恐後的往上擠,逮著蟲子就吃,雞媽媽也忍不住,見四妹丟在地上,立即啄到嘴裏,眨巴了幾下,吞了下去。

有只雞仔比較笨,沒搶到蟲子,嘰嘰喳喳的叫喚過不停。

四妹呵呵一笑,“不急,不急,我這兒還有呢,這就丟給你吃!”

韓氏見四妹開始餵雞,也不去管她,對三妹說道,“三妹啊,餓了就去舀粥,炒野菜也還有呢!”

“嗯,知道了娘!”三妹應著,把蟲子遞給四妹,準備去舀水洗手,路過二嬸和蔥花嬸的時候,禮貌又甜膩的低喚,“二嬸好,蔥花嬸好!”

蔥花嬸聞言,樂呵呵的讚道,“這孩子,就是懂事!”

“可不,嫂子家的幾個孩子,一個個都懂事,又知道心疼人!”

幾個孩子得了讚美,韓氏心中開心,笑道,“看你們誇的,再誇都把她誇天上去了!”

二嬸和蔥花嬸聞言,笑成一團。

三妹舀了水倒在盆子裏,把手放進去慢慢洗著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
曾經,她一直以為,爹娘是不疼她的。

姐姐是第一個孩子,爹娘肯定疼著,二哥是家裏唯一的男丁,爹娘肯定寵著,四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,爹娘肯定呵護著。

只有她,前不著村,後不著店。直到爹爹去了,大姐當家,她才明白,其實,她和大姐,二哥,四妹是一樣的,娘也是疼愛她的。

“嬸,嬸子……”

三壯推開盧暖家虛掩的門,整個身子掛在門板上,沖著韓氏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。

二嬸率先回過神,起身走到三壯面前,關心的問,“三壯,你這是咋了?”

“二嬸,是阿暖,阿暖她跟三叔起了爭執,被三叔推下田坎,摔到了頭!”

韓氏聞言,身子一軟,筆挺挺的倒在地上。蔥花嬸立即上前扶起韓氏,一個勁的掐她人中,不停喚道,“大妹子,你醒醒,你醒醒!”

正在洗手的三妹手一抖,把放在架子上的木盆子硬生生的碰摔到在地,急急忙忙跑到三壯面前,尖聲問道,“那你咋一個人跑回來,我大姐呢?”

“被你三叔送到周大夫家了!”

三壯說完,整個身子一軟,攤在地上。

而三妹一溜煙的跑回屋子,翻箱倒櫃,找到盧暖的衣裳,裹成一團,抱在懷中,跑出屋子,對一直沒有回過神的二嬸說道,“二嬸,你幫我看著我娘,我去給大姐送衣裳!”

直到三妹跑遠了,二嬸才回過神,轉身就往盧暖家後門走去。

後門出口,二叔正興致勃勃的跟二弟說,要買哪裏到哪裏,然後不止可以蓋一個豬圈,還能修兩間屋子。

“有義……”

二叔聞言,回頭看著臉色刷白,身子搖搖欲墜的二嬸,連忙走到二嬸身邊,伸出手扶住她,“大琳,咋了?”

二嬸一見到二叔,心裏緊張,“阿暖,阿暖……”

說了幾句,都沒把事情說清楚,二弟卻嗷叫一聲,拉住二嬸的手臂,一個勁的問道,“二嬸,你到是說,我大姐她咋了?”

“聽三壯說,是在田裏和你三叔起了爭執,被你三叔推摔到了頭,現在送周大夫那裏去了……”

二嬸話還未說完,二弟嗷叫一聲,“又是他欺負我大姐,今天我跟他拼了!”說完拿起擱在一邊的木棒子,就要沖出去。

二叔一把拉住他,呵斥道,“胡鬧,昨天的事情,你還沒長記性,今天又莽撞了,你自己想想,你是咋答應你大姐,一遇事,連問都不問,就橫沖直撞!”

“我沒胡鬧,三叔他不是人,上次差點打死我大姐,我要去找他,你們拉著不讓我去,今天你們誰也拉不住我!誰要攔著我,我跟誰沒完。”二弟吼完,用力甩開二叔,拿著棒子就跑。

二叔楞在原地,罵道,“這小犢子,脾氣到底像誰?”

“管他脾氣像誰,你趕緊去瞧著,可千萬別弄出人命來!”二嬸催促道。

想來,這幾個孩子,哪一個不是性情中人,就連看似天真的四妹,心裏彎彎腸子也多得很。

二叔聞言,趕緊追上去。

可院子裏,哪裏還有二弟的影子,問癱坐在地上的三壯道,“三壯,二弟呢?”

“去周大夫家了!”

“這小犢子,跑得倒是快!”二叔嘀咕一聲,連忙追出門。

遠遠的,看見二弟跑得飛快的身影,大聲喚道,“二弟,二弟,你別胡鬧,聽二叔跟你說啊!”

二弟聞言,連頭都不回,跑得越發快。

咬牙切齒,心中把三叔給恨死了。

二嬸追到前院,韓氏已經轉醒,卻說不出一句完整話,整個人抖得不行,一個勁的想站起來,卻渾身使不上勁,嘴裏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。

那口氣,哽在心口,怎麽也緩不過來。

二嬸想要去追二叔,又放心不下韓氏,走到韓氏身邊跪下,把韓氏從蔥花嬸手中接過來,摟入懷中,眼淚婆娑的勸道,“嫂子,嫂子,你別這樣子,阿暖會沒事的,會沒事的,你這個樣子,要是阿暖知道了,得多心疼啊!”

“是啊,大妹子,快別這樣子,你這個樣子,讓孩子們瞧見了,會難過的!”蔥花嬸說著,四周看了看,只見四妹呆呆的站在雞圈前,有一下沒一下的往雞圈裏丟蟲子,喚道,“四妹,你快過來,勸勸你娘啊!”

四妹聞言回頭,木楞楞的看著蔥花嬸,從草繩上抓下一只蟲子,狠狠的丟在雞圈裏,冷冷的說道,“不勸,不勸,不勸……”

蔥花嬸站起身,走到四妹面前,把四妹拉到韓氏面前,指著韓氏說道,“四妹,你是乖孩子,你看看你娘這個樣子,你勸勸她,你跟她說說話!”

“娘……”四妹低喚一聲,面無血色的跪在韓氏面前,自顧自的撲倒韓氏懷中,極力忍住心底的恐懼和絕望,小聲道,“如果大姐出事了,咱們去陪大姐吧!”

沒有大姐,這個家沒得吃,沒得穿,活著還不如去死。

她雖然小,可是她懂,什麽都懂。

好半晌後,仿佛聽到了四妹的話,韓氏才緩過氣,伸出手緊緊的摟住懷裏的四妹,撕心的低喚道,“四妹,娘聽你的……”

二嬸和蔥花嬸聞言,震驚不已。

“嫂子……”二嬸張嘴想要說些什麽。

韓氏輕輕搖搖頭,推開她,抱著四妹慢慢的站起身,柔聲道,“四妹,走,咱們去看看你大姐,她現在一定很害怕的,我們去陪著她……”說完,牽著四妹的手往外走。

蔥花嬸和二嬸對視一眼,立即跟上。

去周大夫家路上

三叔抱著血流不止的盧暖一路小跑,額頭上全是汗水,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吶喊,“阿暖,你千萬不能出事,千萬不能……”

偶爾路上碰到村裏人,村裏人忙問,“有旺,這是咋了?”

“傷著了!”

“哎呀,快,快送周大夫家,我先跑前面,去給周大夫吱個聲,把要用的東西準備好啊!”村裏人說著,轉身就往周大夫家跑。

再遇上人

“有旺啊,這是咋了?”

“傷著了!”

“哎呀,怎麽這麽不小心啊,來,我幫你吧!”

“不用!”三叔果斷拒絕,更不敢停下來。

血跡從他的身後,一直蜿蜒。

周大夫家,周大夫一得到消息,就讓兒媳婦袁氏準備好了木板,藥箱,放在院子外,更把外傷需要的止血藥全部準備好,又讓媳婦去廚房燒熱水。

遠遠的瞧見三叔抱著盧暖,周大夫的心就揪了起來。

有些事情,他看得還是比較清楚,若是盧暖今天出了事,這盧家村會有什麽後果,誰也說不清楚,畢竟徐少爺的脾氣,可不像他的外表,那麽的雲淡風輕,溫文爾雅。

待三叔抱著盧暖來到,周大夫立即說道,“快,快把她放在木板上,把熱水端來,我先給她清洗傷口!牧生,把藥準備好!”

一邊清洗傷口,周大夫一邊問道,“怎麽傷著的啊?”

三叔聞言,苦著臉道,“我不小心推了她,掉下田坎下,碰石頭上了!”

“你啊你,三十好幾的人了,還和一個孩子計較,上次的事情,你就做的不對,這次,又……”周大夫說著,頓了頓,把搗碎的草藥貼在盧暖受傷的後腦勺上,用紗布綁住才繼續說道,“你說,如果阿暖有個三長兩短,你怎麽跟你死去的大哥交代,怎麽跟你嫂子交代,如果這個家,沒有阿暖,你讓她們娘兒幾個怎麽活?”

“我……”三叔說著,結巴了。

他很想說,他不是故意的,他真不是故意的。

可現在,沒有人會相信他。

二弟拿著棒子來到周大夫家,眼眸裏全是怒火,左看右看,找到目標,發了狠的往三叔背上,肩膀上打去,邊打邊罵邊哭道,“啊,我打死你,讓你欺負我姐,我打死你,今天跟你拼了。”

等三叔反應過來的時候,肩膀上腰上已經挨了二弟很多下,別看二弟年紀小,可力氣不小,再加上他每一下都發狠,死命想要報覆,疼的三叔咬牙切齒。

而三叔卻不言不語,不躲不閃,由著二弟打,由著二弟發洩。

邊上的人想要上前勸說,都被二弟左一棒右一棒打了開去。

二叔急急忙忙趕來時,三叔已經挨了許多打,二叔見二弟打得發狂,早已經失去心智,從身後一把抱住二弟,大喝一聲,“夠了!”

“不夠,不夠,我要打死他,讓他欺負我大姐,今天我豁出去了,不是他死就是我亡!”二弟說著,用力掙紮。

想要掙脫二叔的禁錮,卻怎麽使勁也掙不開。

嘶吼道,“二叔,你就管著我,你幹嘛不管管他,你看看他,三十多歲的人了,對一個十幾歲的人都下得去狠手,你是他二哥,你怎麽不管管他,放開我,放開我!”

二叔聞言,錯愕不已。

管,他怎麽管?有的事情,哪裏是他能管的,有的事情,一開始就錯了,怎麽管。

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,最後卻無言的松開二弟,把頭扭向一邊,冷冷的說道,“你去打,你去打死他,去啊!”

二弟得了自由,虎著臉道,“去就去,誰怕誰!”說著,拿著棒子就要朝三叔打去。

模模糊糊中,盧暖只覺得吵,腦子更是嗡嗡作響,又聽見二弟發狠時說的那些混賬話,掙紮著睜開重如千金的眼皮,虛弱的張嘴喚道,“二弟……”

周大夫聽見,立即喚住二弟,“二弟,不許胡鬧,你大姐沒事,你快過來看看她!”

二弟聞言,扭頭看見盧暖正虛弱的看著他,丟下手中的棍子,跑到盧暖身邊,撲通一聲跪在盧暖面前,緊緊握住盧暖的手,哽咽道,“大姐……”

“我沒事!”盧暖吃力的說著,感覺二弟的手抖得厲害,心也難過起來。

二弟搖著頭,哽咽道,“可是大姐,你流了好多血,你……”

都說人不能流血,要是流多了,就會死。

大姐流了那麽多血,還說沒事,他不信。

“真的沒事,二弟,你昨天答應我遇事要冷靜的,為什麽才一轉眼,你就忘了!”

“大姐,我擔心你,我……”

盧暖微微搖搖頭,看向一邊,三叔見盧暖看向他,立即慚愧的低下了頭,盧暖嘆息,看向站在一邊的二叔,低喚一聲,“二叔……”

二叔立即上前,“阿暖!”

“二叔,麻煩你送我回家吧!”

想來家裏肯定已經亂了套,韓氏膽小,要是在不回去,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。

二叔聞言看了看渾身濕噠噠的盧暖,看向周大夫,問道,“周大夫,您看?”

“小心些,是沒事的,我去開個藥方,一會抓了藥讓牧生送過來!”周大夫說著,站起身,幫著把盧暖扶到二叔背上。

囑咐道,“走慢些,她禁不起顛簸!”

“知道了,周大夫!”二叔背著盧暖,看了一眼惡狠狠瞪著三叔的二弟,嘆息一聲,“二弟,還不走!”

“哼!”二弟冷哼一聲,跟在二叔身後準備離開,才見三妹抱著衣裳,滿臉的灰塵委屈的站在一邊,左右膝蓋上,都有一個破洞,裏面還流著血。

連忙走到三妹身邊,關心的問,“摔著了?”

“二哥,我不是故意的,我本來想跑快些,可是,可是!”三妹解釋著,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說。

如果鞋子沒有破口,她就不會摔倒,來遲了,讓大姐穿著濕漉漉的衣裳躺在那裏。

二弟伸出手揉揉三妹的頭,“沒事,走吧,我們回家,回家!”

暗暗發誓,他一定會努力學著長大,努力強大起來,讓任何人都不敢欺負他,欺負他的家人。

“嗯!”三妹抱著衣服,走在二弟前面,時不時回頭看二弟。

“好好走路,別看我!”二弟說著,就瞧見韓氏牽著四妹,神色不對的走在路上,立即越過三妹,二弟跑過去,對韓氏喚道,“娘,四妹,大姐沒事,我們回家吧!”

韓氏聞言,怔怔的看著二弟,幽幽的問道,“二弟,你說,我們要怎麽做,才能不被人欺負?”

以前,她們窮,連飯都吃不飽,人人可欺,她們忍了。

如今,手中銀子也寬裕了,為什麽,還是那麽受氣。

“娘,二弟會努力長大,一定會的!”二弟說著,握住韓氏的手,“走吧,我們回家!”

說完,牽著韓氏和四妹往家裏走。

每走一步,都覺得腳下如吊千金。

一回到家,二嬸,蔥花嬸兩人幫著盧暖換了衣裳,讓盧暖躺在炕上,韓氏,三妹四妹,站在一邊,一點聲都不敢出聲,直勾勾的看著盧暖。

二嬸嘆息一聲,拉著蔥花嬸走出屋子,小聲說道,“她嬸子,你先回去吧,家裏肯定還有活要忙,這邊我守著,要是有事,我讓三妹來喊你!”

蔥花嬸聞言,想著家裏還有一些鞋底子沒有糊好,點點頭道,“成,我先回去,要是有事就喊我!”蔥花嬸說完,帶著三壯往家走。

路上,蔥花嬸見三壯耷拉著頭,問道,“三壯,今天的事情,你知道咋回事不?”

三壯一聽,嚇得他差點尿褲子,結結巴巴道,“娘,我,我說了,你能不能不揍我!”

見三壯支支吾吾,蔥花嬸想,這家夥定是知道什麽,揪住三壯的耳朵,怒喝道,“說!”

“娘,娘,你輕點,耳朵要掉了!”三壯求饒道。

“輕點,輕點,你這死小子,說不說!”

“說,我說,娘你先松開,我說!”三壯說著,兩只手緊緊的抓住蔥花嬸的手,不讓她死死揪住自己的耳朵。

尤其是耳朵上傳來火辣辣的疼,讓他有些發杵,到底要不要說實話。

蔥花嬸聞言,松開手,冷聲道,“說吧,我等著!”

三壯咽了咽口水,緊張的看了一眼蔥花嬸,才說道,“我不是偷偷去徐家了麽,和阿暖碰到了,然後我們打賭,說我知道她家的田,我就帶她去了,結果,三叔在田裏幹活,我指錯了田,阿暖去找三叔理論,然後,然後……”

三壯說著,趁蔥花嬸正在錯愕間,轉身就跑。

“三壯,你個混小子,你給老娘站住!”蔥花嬸說著,立即追了上去,邊追便喊道,“你這混小子,今天非打斷你的腿不可!”

“娘,你說了不揍我的!”三壯一邊跑,一邊喊。

“不打你,看我不打死你!”

這個混球,看看他幹的好事,這下,可讓她怎麽去說,怎麽去解釋!

蔥花嬸追的累了,三壯也跑遠了,苦著臉,耷拉著腦袋,慢悠悠的走回家,坐在自家的門檻上,忍不住嘆氣。

盧青山從鎮上回來,一見蔥花嬸這般喪氣,擔憂的問道,“咋了,木耳沒賣出去?”

蔥花嬸搖搖頭,有氣無力的說道,“賣了!”

“賣了咋還這麽喪氣,這可不像你啊!”盧青山說著,把背篼放下,坐到蔥花嬸身邊,小聲問道,“咋了,是不是三壯那混球又惹你生氣了?”

蔥花嬸點點頭,看了一眼盧青山才說道,“他不是惹我的,而是闖大禍了!”

盧青山一聽,也急了,連忙問道,“咋了,那混小子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,人呢,你揍了沒?”

“跑了,我沒逮到!”蔥花嬸說著,起身走進屋子裏,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碗水,咕嚕咕嚕的灌下去,覺得還是口幹舌燥,又喝了一碗,才洩氣的坐在凳子上。

想著到底要怎麽去說這事?

盧青山拉起背篼,走進屋子,坐到蔥花嬸身邊,“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,看你愁得!”

不是他自誇,她這媳婦在這個盧家村,那是響當當人物,上得廳堂,下的廚房,還特別能幹。

平時遇事也能沈著應對,今日怎麽這麽愁苦著臉。

到底發生啥大事了。

“你家三壯,今天犯渾了!”蔥花嬸說著,手中的碗重重的擱在桌子上,嘆口氣接著說道,“他帶阿暖去看田,結果給指錯了,湊巧有旺又在田裏幹活,結果阿暖和有旺發生爭執,也不知道有旺是故意還是無意,把阿暖給推到田坎下,後腦勺磕了一個洞,流了好多血!”

盧青山聞言,連忙問道,“那阿暖現在咋樣了?”

“人沒事,可你沒瞧見,阿暖她娘,得知阿暖出事,直接暈了過去,醒來也糊裏糊塗的,現在大琳在那守著,家裏不是還有些鞋底子沒有糊,我才回來,早知道這是三壯惹下的禍事,我就不回來了!”蔥花嬸說著,自責不已。

三壯平時看著也很穩妥,今日這事做得,讓她恨不得拽住他,狠狠抽一頓。

盧青山想了想,“這事的確是三壯的錯,不過,我想說,三壯也是無心之失,才做下錯事,既然有錯,改了就是,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,趕緊過去把這事說清楚,免得阿暖和有旺把這仇越結越死,他們可是至親啊,何至於鬧到這個地步!”

想來還是當年的事情,有旺心裏郁結。

如今有才都去了,他也該放下當年的記恨,好好過自己的日子。

蔥花嬸一聽,站起身道,“也是,我這就把家裏的鞋底子送去給王婆糊,青山啊,你先過去,我順便買些東西過去,當是賠禮道歉吧!”

“成,那我先去了!”盧青山說著,直接走出屋子,去了盧暖家。

蔥花嬸開始收拾屋子裏的鞋底子,裝到背篼裏,背著去王婆家,後來又去村口小賣部,買東西。

“蔥花嬸,今天要買啥啊?”小賣部魯大娘笑瞇瞇的問道。

蔥花嬸想了想,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買些什麽,猶豫片刻後說道,“算了,下次再買吧!”

說完轉身想走,魯大娘一把拉住蔥花嬸,問道,“蔥花嬸,問個你事?”

這魯大娘為人很好,又熱心,村口這小賣部雖然東西比鎮上貴些,但是人家進貨也要時間,精力,一般的賒賒欠欠,她都肯,蔥花嬸笑著說道,“啥事,問吧!”

“聽說那天三壯和有義家的進山,摘那個叫木耳啥的,能賣銀子?”

蔥花嬸聞言,心就抖了抖,想了想道,“是能賣銀子,可那東西,也不是時時有,魯大娘,你說是吧!”

“是是是!”魯大娘尷尬的笑笑,心知蔥花嬸是不想說太多。

不過想想也是,這賺錢的東西,誰願意拿出來分享,又不是傻子。

“那魯大娘,沒事我先回了哈!”

“好嘞!”

蔥花嬸聞言,轉身就走,生怕魯大娘後悔,繼續拉著她問。

她也知道,這木耳能賣錢,如今怕是整個盧家村的人都知道了,那些人一定在等著時機,來問呢。

心中也想著,要怎麽拒絕才不傷人面子。

盧青山來到盧暖家,就見三叔渾身濕漉漉的躲在盧暖家的屋背後,手臂上全是幹枯的血跡,偷偷的打量著,盧青山微微嘆息,走上前去,“既然擔心,就回去換了衣裳,進去瞧瞧!”

三叔聞言,看了盧青山一眼,沮喪的坐到地上,“看,怎麽看,你都沒瞧見,剛剛二弟那樣子,恨不得把我給生吞活剝了!”

別說去看阿暖了,說不定還沒進門,就被二弟給打了出來。

“你也是,這麽大個人了,咋還和小孩子一般見識?”盧青山說著,坐到三叔身邊,從懷裏拿出一支卷好的煙,遞給三叔。

三叔搖搖頭。

“以前不是抽煙的嗎?”盧青山疑惑的問。

“戒了,戒了好多年了!”三叔說著,苦澀一片。

當年就是因為他抽煙,她才死活不肯嫁給他,如今十三年了,她還是不肯正眼看他。

“戒了也好,我一直覺得,這玩意沒啥好抽的,可有得時候,不抽兩口,心裏悶的慌!”盧青山說著,把煙放回兜裏。

三叔聞言,譏諷一笑,“你還悶得慌,有兒有女,嫂子又那麽能幹,再過幾年,三壯娶了媳婦,生了娃,你都做爺爺了,還悶得慌,你就寒磣我吧!”

“三壯,看你說的混賬話,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我啥時候寒磣你了!”盧青山說著,一拳敲在自己的頭上,解釋道,“當年的事情,我真不知情,這麽多年,我想跟你解釋,可你根本不給我機會,今日要不是出了阿暖的事,我問你,你是不是見著我,掉頭就走?”

三叔看了盧青山一眼,低下頭不說話。

“有旺,今天的事,其實……”

盧青山還未說完,三叔連忙搶話道,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想把她提開,哪知道……”三叔說著,有些難過。

他真不是故意的。

可是,沒有人相信他,誰都不會相信他的。

“一切等阿暖醒了再說,只是,今天的事情,是三壯惹出來的!”

“三壯,這跟三壯有什麽關系?”三叔說著,忽然想起,三壯當時好像也在。

“是三壯指錯了田!”盧青山說著,嘆息一聲。

那個混球,現在還不知道躲那個犄角旮旯,不敢出來呢。

三叔聞言,心中頓時了然。

怪不得盧暖一直說,那是她家的田,一開始,他忙著幹活,根本沒空搭理她,現在想想,如果那時候,他解釋一下,或許,一切又將是不同。

“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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